海风把帆影抖动成一张旧照片,咸味叠在牙齿之间,像海底的低语。港口的灯光一盏一盏亮起,又暗下去,仿佛在写一段从前的故事。岸边的木栈道潮湿,碎藻一堆,我在这条熟悉的归途上行走,心跳与海浪同频。人们说海里藏着秘密,今夜它把秘密吹到耳边,温柔却让人僵硬。欲望像渔网垂在胸口,禁忌像夜色把它拴在桁架上,无法轻易抖落。
在灯影下遇见她,海鲜摊前的木板发出浅浅的响声。她的眼睛像海里停泊的灯,忽明忽暗。她说要买扇贝,扇贝洗净后仍带着海的薄凉。她的声音不高,却把周围的气味拉近那一瞬。海风吹动她的发梢,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声讲述不该说的事。她的微笑冷淡而坦白,让我意识到我们都在寻找一种不被人看见的原谅。
买下扇贝后,我们走到海边的礁石边坐下,月光洒在银白的壳上。海风的咸味像隐秘的誓言,扇贝的汁水像潮汐里滚动的记忆。没有直接关于欲望的词汇,取而代之的是对温热触感的观察。手指沾着海水,指尖慢慢撬开壳,汤汁滚出,像一个不愿被讲出的故事溢出心口。

四周的人以为只是买海鲜,夜色像一个窥视者。我们的对话在边界上来回徘徊:哪里可以让欲望留在暗处,哪里必须让道理站在门口。禁忌不是断然的禁令,而是一道看不见的墙,轻薄却致命。我们尝试用语言绕开它,语言本身也会出汗,变得迟缓、蹒跚。
在海风的见证下,我们把椅子挪近,靠着石头,仿佛要向海正式请求许可。她轻声说扇贝是海的记忆,吃掉它们也是把记忆化作共同的秘密。我们彼此的呼吸越来越近,指尖接触的瞬间像是触发某个机关。没有谁说自己的名字,只有海浪的回应在耳边回放。
天色渐亮,扇贝的壳渐冷,夜里的影子变得透明。我们分开走向各自的路,心口却多了一块温热的石头,像海底的珊瑚,在胸腔里缓慢生长。欲望与禁忌是同列的两只海鸟,一前一后掠过,留下一串未完成的印记。
回到港口的灯光下,我把壳碎片收好,像把海的重量放回记忆的篮子。海风继续吹,扇贝的鲜味渐渐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:愿望若不被对话浇洗,终究会在心底发出刺眼的光。海与人之间的距离,被这晚的风和盐重新标注,成就一种无需名字的解脱。